14年前,在爸妈的一次争吵中,妈妈一时失去理性,浇泼汽油酿成火灾,造成我和弟弟小泽全身严重烧伤,截去双脚。很多人都说我不该再认这个妈妈,但天父大爱好像一束阳光,穿过云层照下来,融化了这堵冰墙。如今我和妈妈的关系不但完全修复,而且很是亲密。
◤看着妈妈“长大”
2021年8月,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。在家人、教会和学校的共同努力下,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了!从来没想过我能顺利完成中学,更别说入读大学了!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来自天父的恩典,一切都刚刚好――包括我和妈妈能修复并重新建立亲密关系。我有机会上大学,至关重要的角色就是我的妈妈。
在初中及高中上学的6年时间里,我一直和妈妈在一起。由于国内学校的无障碍环境,还不足以支持我一个人独自上学,于是妈妈充当我的腿,背我上下楼梯,带我去卫生间、上厕所,给我做饭送饭。我们一起吃饭,一起洗澡,睡在一个宿舍里,经常谈心,彼此鼓励;也就是这几年的朝夕相伴,给了我们彼此一个机会――妈妈看着我长大的同时,我也有机会看着妈妈“长大”,进一步了解她,理解她。
◤浇汽油酿成火灾
妈妈在一个贫困落后的山村里长大,家里重男轻女,认为女孩子上学没用,所以妈妈没有上学的机会,十五、六岁就学裁剪养家了。没读过书可能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痛处,妈妈身上的自卑感也都源于此;而那场火灾,无疑让她更加自卑了。2008年因为她和爸爸争执吵架,愤怒填胸,一时失去理性,浇泼汽油,酿成火灾,造成我和弟弟小泽全身严重烧伤,以致截去双脚……虽然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,但依然是妈妈内心过不去的坎。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,可以让那些伤痛和悔恨沉淀下来,甚或是把它埋藏起来。不提及这件事的时候,也可像普通人那样没什么负担地生活,但始终埋起来和彻底清除是不一样的;那件事就像“一串爆竹”,偶尔的一点“火星”就会引起一次爆炸,偶尔提起这件事,妈妈依旧控制不住泪水,忍不住哽咽。
◤没叫过一声妈妈
仍然记得14年前,躺在病床上的我,总被医生询问对火灾的印象,估计是怕我心理受创,很多人也问及我对妈妈的态度。当时很多人在我耳边重复妈妈的过失,让我觉得确实应该憎恨她,但那时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,我只能选择闭口不谈,默许他们的谩骂。在医院一年多的时间里,我再也没有见过妈妈,在记忆中总能听见她的哭喊。
再次见到妈妈是在我出院之后,当时的我,还没有独立评判是非的能力,我理所当然地参照其他人对妈妈的评价――我不该再认她。接近半年的时间,我一直用“哎”、“你”等代词呼唤她,没叫过一声“妈妈”。现在回想,我当时的做法真的很伤人,我怎能剥夺她作为母亲的权利呢?庆幸地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这也算是我的成长吧! 感谢神,在我处于那段灰色感情的时间里,天父派来了很多天使陪在我身边。
◤妈妈更恨她自己
2011年至2016年,我和小泽在美国德州Galveston Shriners烧伤儿童医院接受治疗期间,海湾华人教会的叔叔、阿姨们和“角声”的爱心天使们,时常来看望我们,给予我们很多的帮助和安慰。记得爱心天使安琪阿姨曾问我:“恨妈妈吗?”我顿了一下,点点头。安琪阿姨说:“对的,你是会恨妈妈的,可是妳想过没有,妈妈更恨她自己。她不敢面对妳和小泽……”此时空气似乎凝住了,安琪阿姨继续说:“原谅很难,不妨学习接纳妈妈的照顾,减少心中的恨,对妳和妈妈都是好的。”
至今仍然记得,爱心天使潘师母用橄榄油抹在我的前额,充满爱心的“角声”爱心天使阿姨们一起围着我,为我和妈妈修复关系祷告。在她们中间,我感到很温暖,天父大爱好像一束阳光,穿过云层照下来,融化了妈妈与我之间的冰墙。
◤关系亲密无隔阂
现在,我和妈妈的关系很好,完全没有隔阂。如果有点缺陷的话,那就是我有时仍会从妈妈身上,感受到她对我和弟弟的愧疚感和罪恶感,感受到内心谴责带给她的痛苦。我也知道既已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消失,但我对未来还是充满无限希望的。
跟妈妈朝夕相处的这几年,我能看到耶稣基督进入她的生命,基督信仰给她带来了很多积极的改变。很难想像,目不识丁的她透过语音开始学习读《圣经》,唱赞美诗歌。现在,她对《圣经》的熟悉程度比我更胜一筹,甚至还借着读经学会了不少常用字。我很高兴能看到她愿意面对自己的软弱,慢慢从“文盲”、“坏妈妈”的自卑中走出来,变得更加坚强和开朗。
希望妈妈可以完全与她的过去和解,希望她幸福快乐!也感谢所有的爱心天使阿姨们,给我们一家带来福音和爱,让我们在耶稣的爱里彼此相爱、原谅,成为一个相亲相爱的幸福新家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