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一个男性,从单身到迈向婚姻,再从夫妻二人,有了儿女,成为了父亲。这个过程中,很多人会误以为要准备的,是足够的资源,金钱、房子、车子等事物,也因此从一开始就打起了算盘,盘算著自己与身边的人,在每一个阶段的所用所需。
到了现代,男主外女主内的思维已经渐渐改变,双薪家庭几乎成为大多数家庭的选择,但是,概念的根深柢固,使得当生活出现问题,大家往往还是把眼光望向丈夫或者父亲。
◤真正要准备的是成熟
因为男性在整个社会期待中,真正被赋予的不是单纯的供给者,而是问题的解决者。所以男性真正要准备的,并不是上述的那些,因为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问题解决者,不是要多有能力,有多强壮、富有,多有才华与天份,而是有多「成熟」。
成熟,不仅是承担责任那么单纯,成熟反而是面对那些无法承担的脆弱时刻,是面对那些提不起勇气迈开一步的时刻,是面对不如意的时刻,是面对所有负面的时刻。不只是当个「永远的太阳」,而是无论如何,保持真诚,将自己的感受如实地表达与呈现,愿意寻求协助的同时,也不放弃继续面对。
我们的社会当中,其实极度缺乏成熟的男性,因为身为男性,我们总想着我得「撑著」,得解决所有来到面前的问题,我们不能让身边的人失望,于是我们拼命地做。然后,一边做,心里就越累积著自己要被重视、被看见的期望。随着这样的期望越来越高,我们变得敏感,甚至变得有些神经质,为著自己所付出的,感到没有被重视与看见而气馁、愤慨,甚至长出怨怼与苦毒。
此时,我们回头问问自己,一直被要求与自我要求当一个「太阳」、得普照大地的自己,甚么都能提供给身边的人,但是能提供一个成熟的自己吗?
◤单亲爸爸的证明题
《为父进行式》故事叙述麦特与丽兹正准备迎接家中的新生儿,他们的女儿麦蒂,比预产期早了两周来报到,医院说丽兹的羊水太少,得当晚就剖腹生产,接受了医生的建议,麦蒂也就在当晚诞生。然而,正值夫妻以及两家人欢天喜地想庆祝家族新成员到来时,丽兹却因为手术血块所造成的肺栓塞溘然离世。
这让麦特与父母、岳父母都伤心欲绝,但面对在襁褓中的麦蒂,每个人都强打精神地照顾。这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麦特,因他与丽兹无比相爱。岳母担心麦特无法兼顾工作与照顾女儿,于是主张要把麦蒂接回家乡明尼苏达住,但是麦特拒绝了,因此二人起了很大的争执。
麦特认为,每个人都认为,他一个单亲爸爸是不可能把女儿照顾好的,但他就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,他会连妻子的份一起努力。于是他从最基础的帮小孩包尿布、喂奶开始。平常粗手粗脚的大男生,帮女儿剪个指甲都弄伤她的指头;看不懂婴儿床的组装方式,也不会操作「一键即收」的婴儿推车。
他遇到最难的考验,就是婴儿普遍有的消化性的肠绞痛,这会让婴儿在外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尖叫、大哭数个小时,许多大人都无招架之力举白旗投降,麦特也是其中之一。
其实,观众用看的就已经知道,真正的考验,并不在这些细琐的事件上,而是他的「耐心」。麦特以为他自己在证明的是他对丽兹的爱与承诺,证明的是他照顾麦蒂的能力,实际上,他在这些事情上一点一滴建立的,是成熟的必要条件之一,耐心。
◤家庭与工作的选择题
耐性,对父亲而言是非常不容易的,因为太多问题待解决,对于一个习惯把自己当作「问题解决者」的人而言,如何学会「等待」是一大功课。除此之外,麦特还有一个大问题得解决─他的工作。单亲又毫无帮手的情况下,他向主管申请居家办公,倘若得到公司开会,他就得把女儿也一起带去。他面对到绝大多数父亲经常要面对的问题─选择。
麦特简报到一半听见麦蒂的哭声,得不顾一切地丢下客户前去安抚,气的主管都想把他开除,可是,麦特的这个举动却让客户留下了好印象,给了他很高的评价。主管勉为其难地将他留下。另一个原因是,麦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员工,专业、认真、负责、可信赖,即使他有女儿,但是只要他承诺的事,就使命必达。
在家庭与工作的选择题中,麦特没有让自己非A即B,或者非B即A,他的「选择」建立在,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在这二者中间取得最佳平衡。这对许多父亲不容易之处在于,照顾孩子的细节往往让人想要逃避,而工作成了最佳的借口;相对的,工作的不如意,也有可能成为往家庭走避的一种推力。但成熟的选择是─不是因为不喜欢才选择另一个,而是明白甚么才是最重要的。
◤成长与成熟的申论题
转眼间,麦蒂已经进入到天主教的小学就读,麦特走过了丧妻之痛,也走过了照顾女儿最艰辛的阶段。此时的他,早已不是那个在妇产科医生面前开玩笑的准爸爸,更不是跟哥们儿喝啤酒打扑克牌的少年,也不是那个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照养孩子的赌气爸爸。
他与麦蒂建立起极好的关系,即使偶有冲突,但父女俩相爱相惜,重要的是,麦特性格中的幽默风趣及乐观正向,让他与麦蒂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,多过是父女。他有一个很棒的特质,就是他愿意倾听麦蒂,他不是用教条来禁止麦蒂,反之他是用先理解麦蒂,再来帮助麦蒂理解自己。
父亲这个名词,其实就是一道又一道学会耐心与等待,学会选择与价值判断,学会倾听与理解的习题。而上帝又何尝不是一位完美的父亲呢?祂「等」我们改变,祂把最好的放在我们的生命之中,祂侧耳倾听我们的声音,无论是内心幽微的情感,还是呼喊的祷告。
祂的完美存在,不是要给父亲们压力,设立一个标竿去看能否做到,不是的。祂的完美存在是要所有的父亲明白:你们不是与生俱来的超人,你们也都在「学」。祂要让我们倚靠,释放我们的压力。
我们不是因为甚么都会所以成熟,反而是因为明白自己有所不足,所以谦卑学习。当一个「在路上」、「施工中」的父亲吧,终其一生,我们不求完美,但求成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