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加州雖已進入秋分,可天氣依然炎熱,正午時刻有時甚至飆至華氏90度,秋老虎的聲勢真是威猛──所幸清晨與日落後的氣溫涼爽,陣陣沁涼如水的微風吹撫著,好像在悄聲呢喃:「別急,暑氣遲早會過,豐收的季節就快到了!」

充滿月桂葉香的秋季濃湯
豐收的季節快到了,雖然南加州的天氣不見秋意,但商家超市卻迫不及待推出各樣應景的蔬果:南瓜、櫛瓜、奶油瓜、甜薯、玉米……光是南瓜就有各種尺寸形狀:有的大到可以讓一個小孩坐在上面(看來《灰姑娘》裡的南瓜馬車不是空穴來風。)有的小到只有嬰兒的拳頭大,有的是朱紅帶橘的豔麗,有的則是粉白色還帶著淺綠的斑點。還有造型可愛的奶油瓜,類似葫蘆的形狀卻更加圓潤,顏色是討喜的淡咖啡牛奶色。

我挑了南瓜、紅蘿蔔、馬鈴薯還有奶油瓜回家,準備燉一鍋秋季濃湯。

所有食材削皮的削皮、切塊的切塊,加入高湯文火慢煮。廚房窗戶吹進絲絲涼風,我一面攪動著湯,一面徐徐往鍋裡注入鮮奶。加入鮮奶的湯泛著一種絲綢般的光澤,再加上幾片月桂葉,香味就更濃了。我將煮好的湯分倒保溫容器裡,蓋上蓋子,再用彈性繩子繫好,準備拿去送給朋友。

檢視信仰深度與信心純度
朋友病了,說是高燒了好幾天,全身痠軟無力,沒有任何胃口。「倒是想喝些湯。」平時總是以女強人自居的她,難得在病中跟我用撒嬌的口氣這樣說。

我將容器放入大紙箱,附上寫好的卡片──除了問候語之外,還加上了幾段聖經經節。認識多年的好友,每每談及信仰,總是被她四兩撥千金地敷衍過去:「哎呀,等我以後想去教會就會跟你說啦!」她總是這樣回我。

我將湯鍋放在朋友家門口,用手機傳簡訊給她:「湯在門口,我就不進去了。你好好休息吧!」

回家後收到朋友的簡訊:「謝謝你的湯,好好喝!」還加上一個大大的愛心貼圖。

過一會兒,她又傳來:「也謝謝你為我禱告,還有那些聖經經節,很鼓勵我!」

我舀了一碗鍋裡剩下的濃湯,嚐了一口,濃稠的根莖蔬菜香帶著一絲月桂葉的芬芳──這是一位教會姊妹傳授我的作法。

「月桂葉可以讓湯的味道顯出更多層次,用乾燥的月桂葉香氣更濃喲!」她如此跟我說。

可惜沒有機會告訴她,我的朋友很喜歡這樣的濃湯──這位姊妹不久前過世了。

當時知道她病了,好多人都為她禱告,她也是如此信心滿滿地面對病痛。人,還是走了──安息主懷;回歸天家當然是好得無比,這樣的道理,屬神的人應該都懂,只是面對生離死別,軟弱的我們還是忍不住會問:「為什麼?」

太多的疑問與不解,有時不一定有答案。或許,面對生離死別,也正是讓我們檢視自己信仰深度與信心純度的時候。

信仰是要來承載人生
前陣子重讀楊牧谷牧師的《再生情緣》,裡面有一段話:「祈求與醫治之間的關係不是必然的,也不是終極的,病者大概是有一個比痊癒更高更廣的空間可以存在、或期盼,那就是神的名字要得榮耀,祂的國可以早日降臨,祂的旨意可以成就在地,以及別人會得到益處;期間可以包括我得到神的醫治,或得不到神的醫治,但終極關懷的主題不是我,素來都不可能是我,乃是神,乃是別人。」這是楊牧谷牧師在候診室中悟出來的道理。

那時的楊牧師正經歷鼻咽癌之苦,卻有這樣的生命高度來看自身的病痛。如今安息主懷的他,相信在主耶穌那兒,對這樣的體悟必有更深的印證與感恩。

我看著爐頭上的那支鍋子,想到教我做湯的姊妹,也想到剛喝了我的湯的朋友。「信仰不是用來解釋人生,而是要來承載人生的。信仰的承載力是我們能接納生命,而不需逃避的原因。」楊牧師如此說。

非常喜歡「信仰是要來承載人生」的說法,若以信仰來解釋人生,那也只是停留在頭腦的理性,只想知道為什麼,卻不在乎怎麼做。承載,則是把信仰落實在生活裡,用它來度量我們的屬靈溫度。

甚願信仰之於我,是一支耐用的鍋子,可以承載我生命中所有的素材,酸甜苦辣,隔著水火,慢熬細燉,煮出一鍋好湯,香氣瀰漫,滋味醇厚,讓我生命中的朋友喝了,暖心暖胃,並因此為著豐收的季節而感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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